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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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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然,立時抬眼望向遠處人群中的那一襲玄甲,恰見黑駿昂首尥蹄,馬上之人瀟灑回身,隔著重重人影衝她輕笑。

那邊負手在立的諸多樞府朝臣也轉身來看她,見黃波要教她習騎射,便都好奇起來,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這一人一馬,偶爾俯首低語幾聲。

方愷更是朝前走了數步,探向她的眼神頗顯玩味。

她突然感到微微忿然。

昨日他說要她一並來觀騎演,順便一習騎術,怎麽今日便成了要她習騎射?

騎馬她會,射箭也曾在女學時習過皮毛,可要她在馬上鬆韁張弓,豈非是要她再次墜馬不成?他明知她好麵子愛名聲,卻讓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著黃波學騎馬射箭,分明就是要她丟臉。

可數位樞府老臣都注目在看,大廳廣眾之下她亦冇臉怯場,隻得咬牙上前,硬著頭皮踩蹬上馬,抽韁握緊,低頭對黃波道:“有勞黃侍衛了。”

黃侍衛笑嗬嗬地輕扯馬鬃,馬兒一聲低嘶,昂脖狂抖數下,兩隻前蹄不耐煩地在地上刨了幾下,才安穩下來。

她在馬上卻是膽戰心驚,兩隻手緊緊地攥著韁繩,生怕自己會不慎落下。

本以為他賜她此馬,當是已將它馴服妥貼,誰知這馬兒的性子竟比兩年前還要烈!

黃波知她害怕,便拍拍馬身,道:“青雲是匹母馬,有些認生,待孟大人一會兒騎它跑兩圈,熟悉了它的性子便好。”

馬兒身上的這副鞍轡乃是寶珠所鑲之禦品,鎏金映彩,耀眼非凡。她驚懼之餘看清此物,不由愣了愣。本以為他賜她禦馬已是天恩浩蕩,誰知馬上鞍轡亦是如此貴重。

她依黃波之言,緩緩馭馬演場邊來回跑了幾趟,見這青雲漸漸適應了她的掌控,才馳回黃波身邊。黃波接過身後一人拿來的長弓,雙手呈上遞與她。她騰出一隻手接過弓,隻覺微重,可又不敢鬆另一隻手。

與那些親軍侍衛們手中的硬重長弓相比,這弓卻顯得極為精巧,弓淵上麵有幾處鍍了金,形如雲峰輕流,看上去甚是美觀。

那邊樞府幾人看見這弓,頓時變了臉色,紛紛低聲私語起來。

方愷幾大步上前,皺眉衝黃波道:“誰允你將此弓拿來的?”

黃波垂頭答道:“皇上有言,軍器監所製長弓動輒百斤、孟大人必不能張,便著下官將這弓拿來讓孟大人習騎射時用。”

方愷一愣,轉頭望向孟廷輝,鎖眉沉思片刻,才一揮手,“既是皇上的主意,那便用罷!”

她不知此間緣由,可見方愷一聲豪氣,對皇上之言又是如此尊崇,不由輕輕抿唇,暗道這些沙場拚將血功上位的老臣,果然與政事堂的那些人不一樣。

黃波回身,接過她手中的韁繩,讓她安心持弓在上,自己牽著馬往前走去,口中小聲道:“孟大人不知,這弓本是上皇的禦弓,乃是當年上皇禦駕親征時令軍器監大臣特地製辦的。後來大平開國,天下承平,這弓便被上皇束之高閣,存於軍器監內,凡二十五年來未再用過。”

她聽著,隻覺手中弓柄滾燙難握,冇想到這弓竟是如此來曆,而她又是什麽身份,怎敢用這弓!

“孟大人,”黃波見她走神,又在下叫她,“大人在女學必已學過張弓,下官穩著馬兒,大人不必害怕,隻管在上試著張弓看看。”

場上騎演暫告段落,不少親軍將士們紛紛向這邊張望過來,目光都是大膽無忌。

她更覺無所遁形,便坐直了身子,硬著頭皮展臂張弓——這弓似是專為女子而造,與她往常試過的長弓格外不同,竟是冇費多少力氣便拉了開來。

弓弦輕顫,銀光如針。

黃波在旁笑得高興,又道:“大人試著催馬兒輕跑試試。”說著便鬆了韁繩,低低一籲,青雲便蹬蹄一躍,朝前竄去。

她來不及製止時馬兒已出十餘步,將黃波遠遠拋在後麵。起先她還害怕,可青雲蹄下穩健,她在上就算不握韁也甚是穩當,便安下心來,待馬兒轉向回去。

誰知那麵有幾個親軍看得興起,當下催馬同行,青雲一見那些披了鎖甲的戰馬,一下子又發起癲來,驀然橫衝而上,欲與那些駿馬一較高下。

她的心瞬時提到嗓子眼,想要鬆弓握韁,可又不敢將這貴重禦弓就這麽扔在腳下,幾縷怔遲間青雲一個猛拐,幾乎將她甩至背下。

黃波在後亦驚,連連高呼“孟大人”,轉身去找自己的馬兒,欲去追趕青雲,可早已是來不及。

遠處忽起一聲尖銳的響哨聲,風揚沙起,黑駿怒氣騰騰地隨風躍至,有人探身而來一抽馬韁,止了青雲的步子。

她驚魂未定,身子一軟,就勢滾鞍下馬,抓著弓的手猶在輕抖。

黃波在後趕上來,翻身下馬,直衝黑駿跪下來,顫聲道:“臣一時疏忽,望陛下恕罪。”

她定了定心神,去看一旁被人勒停的馬兒。

青雲鼻間低噴一聲,垂首抖鬃,一雙大大的馬眼清澈透亮,儼然一幅無辜的樣子。

她被它這樣子氣得有些惱,當下轉身對向黑駿,道:“陛下恕臣直言,此馬性子甚野,與臣頗不對路,隻怕臣是駕馭不了它。”

黑駿之上男人冷甲泛光,半天無言。

青雲左前蹄輕輕一屈,慢慢地尥了一下地上沙土,一噴鼻息。

她當下更氣,又道:“臣天資駑鈍,學不會這騎射,枉費陛下一片心意,隻是臣身為文臣,亦不必非學騎射不可!”

“孟廷輝。”英寡終於出聲,腳後跟一敲馬肚,令馬兒又靠近她一些,“過來。”

她隻覺自己在眾多人麵前丟儘了顏麵,又不知他為何一定要強人所難非讓她習騎射不可,當下賭氣似的不肯動,口中道:“此弓乃是上皇禦弓,恕臣不敢習用。”

黑駿銳聲長嘶,他迅猛而下,將她一把拽上馬背,口中重喝一聲,蹬馬朝前縱馳而去。

旁邊一乾殿前司親軍、樞府朝臣們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微風捲著沙粒撲麵而來,她在鞍前被他三兩下就擺正了姿勢,他兩手鬆韁,抽箭探至她身前,狠狠地握住她的手,一展長弓,搭箭上弦,任黑駿甩蹄狂衝而不顧,逆風在她耳側道——

“我的女人,可以不善騎射,但不可不知騎射為何物!”

他的氣息滾滾燙過她的皮膚,她的手被他攥得生疼,隻見眼前弦震金燦,隻聽耳邊錚然一響,利箭倏然而出,箭尾白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射入百步以外的靶首。

火烈陽光似是凝冷,輕風亦似凜然割骨,身下黑駿顛簸起伏之間皆是雄壯之力,掌間弓淵在顫,她心亦顫,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蠻力他的氣勢,這坐騎飛馳間弓震箭出之力是如此強烈,真實而又震撼,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他鬆開長弓,一把攬緊她的腰,又道:“孟廷輝,此馬非你不可駕馭,此弓非你不可習用,你若再拒一言,便是糟賤了我的一片心意!”

章八十七

心意(下)

黃波久侍君側,雖不如白丹勇之輩自皇上少時便常立左右,但在禁中殿值當差也算小有年頭了,對皇上的心思向來比旁人摸得準。此時一見皇上帶著孟廷輝縱馬直出校場,一路往西華宮的方向行去,黃波立時躍上馬背,飛鞭抄近路疾行,欲趕在皇上之前先去西華宮外將一切安排妥當。

樞府一乾朝臣皆是麵麵相覷,這突如其來的急變令眾人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幸而方愷反應得快,轉身讓場上親軍、場邊臣工們都散了去,自己則盯著那黑駿騰蹄黃沙輕揚的背影,定立許久。

一旁站著的江平走過來,臉上神色甚是古怪,對方愷道:“方將軍可看清皇上方纔的所作所為了?”二人雖是入樞府已久,但還是習慣以當年在軍中的舊稱來稱呼對方。

方愷這才收回目光,點了下頭,撇眼看見江平的臉色,頗為不耐煩地道:“這事有甚可值得大驚小怪的?便說當年的上皇與平王、謝將軍與潁國夫人、沈太傅與曾大人,那些事兒哪一件不比今日稀奇?江將軍又不比政事堂裏那幫成天琢磨陰謀詭道的朽臣,露出這種表情作甚?”

江平輕哼一聲,抬手捋了把鬍子,心知方愷向來說話直爽,便也不與他計較,口中道:“江某不過是好奇了一下,才知原先那些傳言多多少少是真的。皇上乃平王獨子,且謀事治國之度不輸平王當年一分,想要個女人還輪的著政事堂那幫人指手畫腳?但看著那些人成天個個眼鼻沖天的,殊不知這江山是誰打下來的!皇上比起平王,性子倒是穩斂許多,便由著他們歪心下絆兒互相鬥,倘是皇上吭一聲,你我這些軍中舊將豈是吃素的?”

方愷最是明白江平的性子,這是當年對著上皇都敢拿刀動槍的,對平王的忠心之度更是無人可比,平日裏說起話來從不經多想。此時聽見他的話,方愷便連連擺手,道:“此話不可亂說!整治朝綱,非日夜間能成之事,皇上自有謀慮,你我不必操這份閒心。且樞府從不問政事,政事堂亦不乾軍務,你切不可在朝中給政事堂的老臣們當麵難堪!”他轉身一掃場上親軍將士,又壓低了聲音道:“待晚些時候你且記著傳令下去,皇上今日在校場所行之事絕對不得外傳,倘是叫政事堂的人知道一分一毫,眼下場上眾人個個削冇軍籍、貶配邊地!”

這話說得狠絕果斷,若非常年治軍之人決不敢下此戾令。可江平聽了後竟是露出絲笑容,道:“這還用方將軍吩咐?皇上若在你我麵前都做不得想做的事兒,那江某便真是要引咎請平王論處了。”

方愷一扯胸甲硬扣,抬手招呼過江平一同返身離場,邊走邊道:“幸而這孟廷輝還能騎得了馬張得了弓,倘是皇上寵信擢拔的是一個嬌滴滴柔弱弱的美人兒,方某倒真要去西都找上皇論理了!”

江平聞言,驀地大笑起來,數步後竟笑得險些連氣都喘不過來,連連衝方愷搖頭,眉間褶皺深不能展。

一頭陽光嚴烈如漿,直通通地鋪灑落地,曬得這校場裏外皆是滾燙。地上輕沙隨風拂移,先前的一串串蹄跡早已看不見,隻餘數十箭靶白羽散光,悠然在抖。

·

皇上寢宮本為西華宮,然皇上自登基後因忙於政務,時常夜宿於睿思殿,所以西華宮倒成了夜夜落鎖之偏宮深殿,連殿侍宮人都被皇上下諭儘數撤走,以減大內平日開銷。

二人一馬馳至時,黃波早已趕在前頭將殿外閒人遣退、開門在候。

黑駿於階前陡然停住,昂首長嘶不止,待二人下馬,黃波便上前來牽馬,識相地垂首退去。

進殿,關門,沉沉門閂鏗然一聲響,灰塵受震而飛,一顆顆細小的塵粒在外麵透進來的陽光中飄飄落落,令殿中這一角亮處又蒙了層氤氳塵霧。

她站定,心跳仍是極快,喘息也有些重,抬頭看見他定立在前的身形,頓時如同被一把清泉淋頭澆過,一下子清醒過來。

“陛下。”她知道是因自己之前過於任性而觸怒了他,便老老實實地請罪:“臣知罪了,還望陛下息怒。”

他神色淡然不似作怒,可目光卻極淩厲,“你罪在何處?”

她愈發老實起來,“臣不該說不習騎射,更不該拒絕陛下對臣的一片心意。”她把他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特意加重了“心意”二字,隻覺臉上有些發燒,明知他的情意,可卻不敢相信他方纔在馬上說得如此坦蕩,便悄悄地抬眼去瞅他。

他不動聲色道:“真知罪?”

她忙不迭地點頭,“真的。”

他眉峰微緩,側過身子開始卸甲,抬手先將臂甲除去,又扯開肩甲胸胄,待要再動時,卻不防她欺身貼過來,一雙小手環上他的腰,將他抱住,“陛下。”

縱是他之前天威猶盛,她也知道他一路縱馬帶她來西華宮是什麽意思。她心思玲瓏,見他不像真的動怒,便主動替他將剩下的衣甲都脫了,然後才仰頭望他一眼。

他盯住她清清亮亮的一雙眼,滯立良久,才慢慢探手下去抱她。

指尖才一碰到她的身子,她便一下子纏了上來,攀在他身上,由他抱著,湊過去親吻他的臉頰嘴唇,又順勢而下,舌尖掃過他的露在外麵的脖頸。

他被她親得心猿意馬,卻忍著躲她,口中低聲道:“都是汗。”方纔在校場馭馬騎射,風沙過時渾身都沾了塵土,一身大汗尚未洗浴。

她停下,輕笑出聲,卻道:“臣不介意。”

“我介意。”他埋頭啄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欲放她下來,可卻被她緊緊纏住,不由挑眉,“孟廷輝?”

她貼著他的身子,兩隻手探進他衣內輕巧揉摸,紅唇印上他耳側,“陛下不想?陛下忍得住?”

他本來忍得住,可眼下卻再也忍不住。

大掌利落地撕扯開她的衣物,又低喘著由她解開自己的錦褲,橫衝而入她體內的時候,隻覺肩頭重重一痛,是她隔著袍子咬了他。

她唇間輕逸一聲,似疼又似滿足。

章八十八

有尹其人(上)

悠悠轉醒時,天色已暗,內殿中鴉青床幔如瀑而落,將外殿中的稀星燭光儘數隔開。

她在蒙朧夜色中伸手一摸,身旁冇人。

透過層層帷幔,依稀能辨出外殿金案前的那一個人影,俯案執筆之姿清蕭落寞,宮燭渺光將他的臉照得明暗相錯,看不清。

她從床上起身,隨手扯了件衣服裹住光溜溜的身子,赤足下地,輕手輕腳地朝他走去。

外殿門沿緊合,入內殿的一路上俱是她的零碎衣飾,在這夜裏暖燭光線下愈顯曖昧,叫她看了也覺麵潮。

從門口到禦案,從外殿到內殿,貼著冷硬牆壁,偎入暖軟床褥,站著的,坐著的,躺著跪著歪著身子的……那一幅幅清晰而又**的畫麵自她腦中閃過,令她走著走著便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她不記得他們做了幾回,又做了多久,隻記得他那一滴滴汗水混著悍力將她這具枯渴了幾個月的身子遍處澆潤。她嘶聲力竭的吟叫聲比那最強的催情花香還要來得蠱惑迷人,令他一次更比一次凶猛無阻,直叫她疲極鬆軟,枕著他粗沉的呼吸聲漸漸入睡。

隻消一回憶,她的耳根就開始隱隱發燙。猶記得自己是怎樣用腿纏住他不叫他離去,意亂情迷間唇間吐出的那些字字句句堪稱淫詞蕩語,真叫她羞不敢想。

他是這天下萬民的皇上,也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他的鐵腕聰睿滿足了她對於一個明君的所有期冀,他的一腔柔情滿足了她傾戀十年的一顆真心,他蠻狠的溫存是那麽侵掠卻又如此體貼,足以滿足她這一具充滿了渴求之唸的柔軟身軀。

這個男人在她心中是如此完美,渾身上下挑不出一絲令她憎惡之處,叫她如何能撇他不愛?

他撐臂在案,凝神在看手中的奏摺,筆尖朱墨漸乾,連她走近都未發覺。

她躡步繞到他身後,伸手輕輕覆住他的雙眼,忍著笑,小聲道:“整整一日,不是在校場馳騁,便是在殿中挺動,陛下竟不覺得累?還有心思批覆奏章?”

話音未落,他便反身探臂,將她一把拽上膝頭,低頭去咬她的耳珠兒,啞聲道:“我看是你不覺累。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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