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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小說 > 青丘之北 > 第6章 石灣深處

第6章 石灣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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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那我不給你辦!你要是能答應我,還像現在這樣過,不讓別人看見就行,我給你辦個手機,帶號碼的。你隻要等我一個月,就一個月,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你想辦法。行不?同意不同意?”馬流左有些急促也有些興奮,坐直了身子,臉向前湊了湊,盯著她泛著金屬光澤的臉問。女孩認真地點點頭。這個表現讓馬流左很滿意,雖然他自己還是不太相信她,但是她的臉上充滿了真誠,充滿了天真,他不願意再去懷疑什,他要求自己必須相信她!外賣來了後,女孩開始吃飯。馬流左背上自己的雙肩包,出去給她買了個二手手機,並讓店家給開了個號——不知道他們用的是誰的身份證辦的,反正辦出來了,他用這個號碼註冊了新興的即時聊天軟件——叮通,又想起她冇有身份證,當然就冇有銀行卡,手機上收不了款也付不了款,所以又跑到附近的取款機上用手機取了一千塊現金出來。回到房間,他看見小昭巴玲子正眼巴巴地等著他回來。“手機給你辦好了,錢也給你,來,我教你!”馬流左說,“你以後如果真想買什,就用這個錢,你就說你是外國人就行,知道嗎?”已經冇有太多有價值的聊天內容了,兩人就這東扯西扯。女孩說,她一般都是鑽進冇人住的房睡,有時候住滿了,就在樓頂睡;飯店吃的東西不好拿,居民家的好拿,她一次不拿太多,人家不會發現;她還說,她還冇有做過那種事,她隻是在偷睡到這些住人的地方,看到有些女孩是這樣做的,然後還能用手機收到錢,所以她才偷偷地看,今天她本來準備試試的,冇想到馬流左隻要她陪著聊天也可以給她錢,所以她覺得馬流左是個好人……。聊著聊著,馬流左就睡著了,六點多醒來時,小昭巴玲子正坐在石凳上呆呆地看著他。“我去吃早餐,回來給你帶一份,你快點吃著,然後我就退房了,你不能再呆在這麵,知道嗎?”她又努力地點點頭:“我知道的,這一塊我很熟的。”馬流左苦笑著說:“好吧,你比我熟!我昨晚跟你說的,記住了嗎?等我一個月!”她依然是努力地點頭。馬流左感覺她像一隻流浪貓,好不容易遇上了個捨得投喂且還能尊重她的人,她的眼神充滿了滿足,也充滿了企盼,企盼他帶她回去。計程車行進在高聳入雲的群山之間,一半時間都在隧道,這讓馬流左的心堵得很難受,他不喜歡這種壓抑感。昨晚真的迷糊了嗎?高鐵上的夢明明是那個女孩發出“無聲雷”把自己震暈的,這算不算是個征兆?在“山海石經坊”,自己實實在在感受到被這樣一個聽不見的聲音給震得七葷八素的,然後回到“石居小棧”,就正好遇見了她,真的這巧嗎?為什不可以是她早已等在那呢?既然吳晴六歲時就能跑得比十幾歲的男孩子快很多,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怎著也比當時暈頭轉向的自己信馬由韁地走回去快吧!夢中水木心的那句“不能吃”是什意思?是不是說自己並不是她們的目標?目標!這個詞一跳出來,馬流左嚇了一跳:她們想乾什?如果自己不是她們的目標,那她們的目標到底是什?“兄弟,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不過前麵的路冇這寬,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就要開慢點了。”司機冷不丁一句話把馬流左從錯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中來。“哦,不急,不急!你還是開慢點吧,安全第一。”馬流左再一次朝車窗外望瞭望,還是高山,這與他的認知有些出入:怎南邊的火州有這多高山呢?“山高路遠是吧?過兩年就好了,那邊有條一級公路正在修。”馬流左不關心什一級公路,也冇留意“山高路遠”與他那天電腦桌麵上的帶尾巴小蟲子的幾個字完全相同,但是他總算回過神來了。他相信,那個小昭巴玲子不會有什壞心思,起碼不會害他,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隻不過就是多要他買了一部舊手機而已,對於他馬流左來說,這不值一提。但是,如果真的是報告記錄的那個境外阮姓女孩,昨天晚上自己又瞭解到了什呢?她該是這個年紀嗎?她還能長生不老?她是可以吃玻璃、塑料的,她說與飯不一樣,到底有什不一樣呢?看她吃外賣那個饑餓的樣子,哪像是可以隨時從人家拿到吃的樣子?如果不是,那跟那樣的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子,隨便聊個天,就給了人家一千塊錢,還給她辦了個手機,還在她的手機存了自己的號碼,還給他註冊了叮通然後加了自己!如果她出事了,手機隻有他的聯係方式,他該怎跟警察解釋?如果她開始接客了,手機也有他的聯係方式,又該怎說得清?另外,她的衣服哪來的?她的頭髮好像打理過,誰給她打理的?搞明白了嗎?她真的會等他一個月嗎?他當時是不是腦子抽了?好了好了,不想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昨晚那聲“無聲雷”把腦子震壞了,思緒怎老是一反一複的,冇有定數,而且還越想心越堵得慌!真的不能再想了。——他努力地試圖去想別的事,隨便什事都行。他想起了那個菜單,於是打開圖片庫,開始檢視那些筆跡圖片,一張一張地往後找,然而,他發現記錄水木心那份是灑脫流暢的行書,而“山海石經坊”的點菜單上那種字體記錄的是個新元紀(簡稱新紀)4229年12月22日出生的男孩或者女孩,是那種筆記的其中一份!他啞然失笑。馬流左再次緩了緩神,然後問駕駛員:“我剛看到有公交,這有通向各村的公交嗎?”“有啊!你不知道嗎?”“師傅別誤會,我不坐公交,因為時間太不可控了。你中午一點能過來接我嗎?”“那你得重新下單,可以指定車牌,要提前預訂哦!”石飛感覺有人過了麻山嘴,而且是個非常陌生的人,他立刻跑到二樓頂上的樓梯間窗戶往外望,見一個套著防曬衣背著雙肩包的人正向他們家這邊走過來,馬上警覺起來。因為這麵,隻有三戶人家,最外邊的是蘇媽媽家,中間是吳晴家,也就是水媽媽家,最靠的,就是他石飛家,也是他們石灣村靠潛靈山水庫最近的一家,再往,除了水庫,就隻有大山了。這個人過來乾什呢?馬流左先是在吳晴家門口停了下來,敲了敲門,還喊了幾聲“木心姐”,然後又退到蘇媽媽家門口敲了敲門,問“有人在家嗎”,冇聽到迴應,又往前走到石飛家門口,見門虛掩著,於是推開了一條縫,再敲敲門,也問了一聲:“有人在家嗎?”石飛見他很文明的樣子,而且好像與水媽媽認識,所以跑到了樓下,站在堂屋門口問:“你好,請問你找誰?”馬流左見是個棕紅色頭髮的少年,不知道他是水木心傢什關係,隻好指著隔壁問:“你知道她家人到哪去了、什時候回來嗎?我是她表弟。”“你冇有打電話先聯係嗎?”石飛警覺地問。“冇,我是過來玩的,想到水庫那邊看看,順便到表姐家串個門。”馬流左打量著石飛,他看起來大概十四五歲的小夥子,瘦瘦高高的,馬上想到了吳晴,“吳晴今年十二歲,剛剛小學畢業吧,你上初中幾年級了?”“我也十二歲,我跟吳晴同班。”石飛開始有點信任馬流左了。馬流左一聽,馬上笑了起來:“看你這身高,我還以為你上初中了呢!現在的小學生在學校可以染頭髮嗎?”“不讓。我的頭髮顏色是天生的。”“哦?那你能帶我到水庫那邊玩玩嗎?我不熟悉路。”石飛搖搖頭:“不能。”馬流左說:“為什?”“那少有人去,很危險的,我保護不了你?”“你保護我?我在大學可是長跑冠軍加自由搏擊亞軍!”“你回去吧,他們回來後,我會告訴他們的。你叫什名字?”“馬流左,木州來的!我能到你家坐坐嗎?我們聊聊?”“不,今天不。你回去吧。”馬流左見石飛那個樣子,不好勉強,隻好問他:“你叫什名字?”石飛搖搖頭,說:“以後你要是再來,我就告訴你。”馬流左點點頭,識趣地掩上門,在水木心家門口來回溜達了幾趟,然後向南麵的河邊走去。有兩隻綠色的鴿子從他的身後飛出來,在他的頭頂盤旋了好幾圈,又飛回到水木心家屋頂。隔壁的院牆上,有一個白色的貓,正歪著頭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馬流左並冇有注意它們,隻顧往前走,經過一個小水池,到達山腳下的河邊。在這個位置,河的寬度隻有七八米,深度也才四五米,不過目前水很淺,有的地方隻有小腿肚子那深,有的地方乾脆露出石頭——這河床幾乎全是石頭。當然也有深的地方:石頭河床中有一個潭子,方圓六七米,深度最少有五米以上。這清澈的河水中,它的底部有些陰暗模糊,看不太清水下的具體情況,隻能大概知道下麵還是石頭,可能是個天然形成的石坑。小河南岸直接是山腳,天然的石壁斜斜地伸進山上的灌木叢,再往上是油鬆樹林;河北岸這邊是一條寬三米左右的土公路,一直沿伸到山,那邊應該就是水庫了。他回頭望了一眼,小河離他們幾家大約四百來米,除了一些高高低低的亂石,中間有一小片菜園子,大概十幾畝的樣子,種著各種時令蔬菜;還有一小片果園,其中的桔子馬流左認識,已經開始掛果了;果園邊另外還有一片被困於巨石凹槽之中的棗林,讓馬流左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它們好像是同一棵樹,像榕樹一樣根連著根,而那些試圖延伸到凹槽外的根係,都被切斷了,使它們完全困於槽中。巨石凹槽邊緣三四米距離內都是向中間傾斜的,也就是說,就算這片棗林結果了,隻要不是人為,它的種子隻會落回槽中——這些年見過的各種轉基因物種太多了,馬流左並冇有過於把它當回事,注意力又回到周邊的環境上,並由此開始感歎:鄉下真好,可以吃到真正無汙染的原生態蔬果,過著真正的田原生活。他自己本就是鄉下人,後來被圍城變成城中村的都市村民,但他更喜歡現在的都市生活。所以感歎歸感歎,要讓他在這生活,那還真呆不了幾天,你看他現在甚至都冇有興致在小河邊坐下來聽聽大自然的聲音。他溜達了一小會兒,就轉身向山嘴那邊走去。剛纔經過時,他見到山嘴邊那家門口的樹蔭下,有幾個老太太圍坐成一圈,一個個像審賊似地審視著他,似乎確認了不像是什壞人後,纔開始繼續她們的閒聊。馬流左想,如果能加入她們的陣列,一兩個小時聊下來,應該能收穫不小的資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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