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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曉芙坐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雙手托腮，安靜地看著兩位年輕女郎在她麵前妖嬈地走台步。

她們光著腳，長髮披散，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蕾絲旗袍。旗袍從大腿根到脖子處，遮得嚴嚴實實，布料卻是極輕極薄極透，除了山茶花刺繡部位勉強能遮點東西，其它部分輕薄地幾乎能看清身上的每一根汗毛。衣服的尺寸也極為合身，薄紗緊貼在身上，冇有一絲多餘空間。

這是春曉芙從陸薇兒的內衣店買來的兩件睡衣。

穿著從陸薇兒的店裡買的情趣睡衣，去勾引陸薇兒明天即將舉行婚禮的老公，不知道她知道後會是什麼感想。

可能無所謂吧，畢竟當年陸薇兒就是用這招從春曉芙媽媽的手中，搶走了春曉芙的爸爸季鋒。

哢嚓哢嚓，閃光燈不停響著，兩位年輕的女郎倚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自-拍。扭動的腰肢，高挺的胸部，她們隨便擺個pose,衣服都撐得幾乎要爆炸，某些關鍵部位就算一動不動，也時刻在透露邊緣徘徊。

春曉芙紅著臉彆過眼去，心底恍惚又惴惴不安。真的要讓她們去勾引季鋒和褚言嗎？走到這一步，她與季鋒的父女關係算是徹底絕裂了。

耳邊響起小時候爸爸溫柔的聲音：“小芙永遠都是爸爸的心肝小寶貝，小芙會永遠都愛爸爸的，是不是？”

她看到小小的她穿著白色公主裙，站在桌子上拉著爸爸的手跳舞。

畫麵一轉，她爸爸一巴掌將17歲的她打翻在地，麵目猙獰地瞪視著她：“薇兒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拿命來賠！”

“坐牢，抓她去坐牢，是她害死了我兒子！”季鋒癲狂地指著春曉芙，對著警察怒吼。

春曉芙又想起一個月前，陸薇兒還在換著手機號碼，每天不停地發訊息刺-激她媽媽。

【我和鋒哥馬上就要舉行婚禮，雨桐和褚言從國外回來，他們很快就要會結婚。我女兒是人生贏家，有富二代男友，工作隨便挑。可憐你女兒，帶著個抑鬱症媽媽，工作冇有，男朋友冇有。你還是趁早找個老頭嫁了，不要連累女兒變成大齡剩女。】

就是在陸薇兒不停地刺-激下，她媽媽春雲珊的抑鬱症再一次發作，又一次站在了天台之上。

……

想起媽媽，春曉芙心臟一陣刺痛，所有的矛盾猶豫瞬間消失。她站起來，冷靜地對兩位女郎說：“我現在帶你們去季鋒和褚言的房間。等他們喝了酒回來，你們要想辦法把他們衣服剝個精光，然後拍照，錄視頻。拍完馬上發給我。”

明天就是季鋒和陸薇兒舉行婚禮的日子，今晚，季鋒包了整個酒店，請了褚言在內的一群人，徹夜狂歡。

春曉芙花了高價，請來兩位夜總會女郎。她要在今晚拍下季鋒和褚言亂搞的照片，在明天的婚禮儀式上當眾播放，讓所有賓客都看儘他們的醜態。

她要讓季鋒和陸薇兒的婚禮變成滿城傳播的一場笑話。

春曉芙用從前台那騙來的卡，帶兩位女郎進到季鋒和褚言的房間。然後她下樓去宴會廳監控季鋒和褚言的最新動態。

晚宴還未正式開始，宴會廳裡，一堆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好像在等什麼重要來賓。

春曉芙冒充婚慶公司員工，一邊裝模作樣地在宴會廳門口整理花架，一邊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不放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她聽到有人說，好像有誰過來，季鋒要親自下去迎接；她看到季鋒帶了幾個人匆匆往門口走來。

春曉芙連忙扔下手中的鮮花，搶先一步溜了出去。

她爸爸結婚冇有邀請她，她是瞞著媽媽偷偷摸摸過來搞破壞的。她不能讓爸爸知道她的到來，否則今天的計劃就泡湯了。

穿過走廊，走樓梯下到大廳。扭過頭看到季鋒已經帶了人走出電梯。她加快速度，飛奔著走出酒店旋轉大門。

室外，夜色已完全吞冇天光。華燈亮起，燈光從酒店的每個角落傾瀉而出，溫柔地和夜色融為一體。

夜色中，一輛暗紫色加長勞斯萊斯幻影馳過來，在旋轉大門前停下，酒店禮賓恭敬地上前打開車門。春曉芙連忙避到一邊，把鴨舌帽帽簷拉得低低地，遮住大半張臉。

看樣子，這就是賓客口中所說的重要人物了。春曉芙故作鎮定地站在角落，偷偷彆過眼去看。

她看到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意大利手工定製皮鞋，剪裁合體、麵料昂貴筆挺的深色西裝。下了車，男人一隻手習慣性地繫上散開的西服釦子，手指瘦削修長、骨節分明,麵容硬朗冷峻……

當春曉芙的視線慢慢移到男人臉上時，男人剛好轉頭看向她這邊。視線相觸，一刹那間，她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兩條腿控製不住地就想往外溜。

這個男人不是彆人，正是她前男友褚言的親哥哥，褚城。

春曉芙和褚城不是很熟，在她有限的印象裡，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沉默寡言的一個人，以及，他非常非常討厭她。

褚城討厭她，是因為她十五歲就和他的寶貝弟弟談戀愛，害得他的寶貝弟弟戀愛腦發作，不肯出國，不肯去讀國際貴族學校，要死要活地和她上了同一個普通高中。

春曉芙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褚城，是在她十五歲那年的冬天。12月底，天氣還未徹底冷下來，她和褚言瞞著兩家大人偷偷跑出去約會。晚上十點多，褚言送她回家，走到她家前麵的合歡樹下時，褚言忽然停下腳步，攬住她的腰，將她抵在樹乾上親吻。

少年的吻密密麻麻，蜻蜓點水般落滿她的唇瓣。她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嘻笑著躲避他的吻。他的吻落在她臉上，耳垂上，吻得她渾身癢嗖嗖地。四周靜悄悄，連合歡樹的葉子都害羞地蜷縮起來，隻有漫天星光落在樹梢，落在她的眼睛裡。

兩人吻得忘情時，忽然一道光打過來，直直地落在他們身上，緊接著汽車喇叭聲在深夜中短促地響了一下。春曉芙嚇得一哆嗦，整個人躲在了褚言身後。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前麵不遠處，車門打開，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男人年紀很輕，看上去二十歲左右，臉龐青澀，神色卻很陰沉。

“冇事，是我哥。”褚言在她耳邊笑嘻嘻地說。

一聽說是褚言的哥哥，春曉芙臉更紅了，猛地推開他朝家裡跑去。跑進家門，再轉過頭，她看到褚城拎著褚言的脖子，將他塞進車裡。

自從被褚城撞破後，春曉芙和褚言戀愛的事，自然而然地曝光了。本來雙方父母怕他們叛逆，並不想管束他們。無奈褚言談戀愛後，再也不肯好好學習，滿腦子隻想著和春曉芙膩在一起。褚城一怒之下親自管教，對他早戀嚴防死守。

16歲那年，春曉芙和褚言每天躲著他哥哥，偷偷摸摸想儘一切辦法見麵。褚言總是能在晚上找各種理由溜出來，翻進她家的花園，踩著窗棱攀上她二樓的房間，一聲又一聲地在她窗戶外麵學貓叫。

他們兩家當時都住在江城一個老牌的豪華彆墅區，彆墅區安保很好，所有彆墅冇有一家安裝防盜網。隻有春曉芙的窗戶上裝著防盜。防的不是小偷，防的是褚言，防的是戀愛中的少女半夜三更偷偷跟著戀人跑出去。

冇有人能阻止他們兩個談戀愛，她在每一個月光皎潔的夜裡，坐在窗台上，隔著窗欄輕輕地吻他。

偶爾會有一輛熟悉的車子夜半時分從她窗子外麵馳過，短促的車鳴聲響起，春曉芙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離開窗戶，褚言跳到下麵的矮樹叢中，拔腿就跑。

接下來幾天褚言會安靜如雞，然而過不了幾天，他又會再次出現在春曉芙的窗外，直到熟悉的車再次從窗外馳過，鳴笛催促他離開。

青澀的初戀持續了將近兩年，直到春曉芙17歲生日那天，她去褚言家找他玩，親眼看到褚言和她的好朋友陸雨桐在床上四肢交纏的畫麵。

春曉芙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褚城，離她17歲生日過去已有一個月。她穿著長睡衣，披頭散髮，瘋了似地跑去褚言家。褚言家很熱鬨，客廳裡有褚言有季鋒，還有陸薇兒和陸雨桐母女倆。

春曉芙一看到陸薇兒和陸雨桐，目眥欲裂，亮出手中的水果刀朝她們撲過去。陸薇兒暈倒在季鋒懷裡，陸雨桐尖叫著躲到褚言背後。褚言擼起袖子要來揍春曉芙。

一片兵荒馬亂中，褚城出現在她麵前，抓住她的手腕，震掉她手中的刀。

“回家去。”他盯著她的眼睛，將她拖出了褚家大門。

……

17歲的支離破碎，天崩地裂早已過去。五年不見，褚城看上去越發成熟穩重，頗有世家公子的氣度。也不知道褚言怎麼樣了，他一定過得很好吧，有父母、哥哥的寵愛和包庇，不管做錯什麼事，他都無所顧忌。

隻有她冇有了當年的天真，家庭變故磨去了她所有光彩，殺掉了她所有浪漫幻想。

春曉芙雙手抄進兜裡，背挺得筆直，強迫自己不許落荒而逃。褚城的視線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秒，很快便轉回了頭。

季鋒迎出門，雙手握住褚城的手，不住彎腰，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阿城，真冇想到你會來，快，快，裡麵請。”

褚城不動聲色抽回手，信步走進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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